



资讯详情
潜艇奇兵
【概要描述】
天津尖峰弗兰德公司员工刘海荣说自己的名字有点男性化,因为她的父亲曾是一名海军。
潜艇奇兵
1965年8月,海军潜水艇士兵学校的教官到我的家乡去招兵。因为文化素质高,身体素质过硬,我父亲和另外八名青年从全县众多的报名者中脱颖而出,成为光荣的海军战士。
青岛的潜水艇士兵学校是父亲入伍的第一站,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训练和学习。父亲学的专业是无线电通讯,说白了就是收发电报,就像电影《永不消失的电波》里的李霞一样。发报需要使用电码,电码本被父亲翻厚了又变薄,电码也背得滚瓜烂熟。除了要刻苦学习无线电专业知识,父亲他们还要和普通海军士兵一样,每天站军姿练队列、学游泳练潜水。一年以后,练就一身本领的父亲被分配到了4041部队34分队,开始了难忘的潜兵生涯。
练为战,到了部队以后就是更加严格刻苦的训练。业务训练共分为四个科目,父亲每次考核都名列前茅,因为他坚信,只有训练好了才能更好地执行任务。父亲他们潜艇的配置是48个人,按照不同的工作项目分成若干战斗的班组,父亲后来做了无线电班的班长,并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出海训练、执行任务成了他和战友们的日常。
每次出海执行任务之前,艇长和政委都要去作战室接受任务,确定航线。艇上每个人都是多面手,潜艇下潜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个下潜操作岗位,按照规定流程操作不同的机械和设备。为了使潜艇平稳下降,体重稍重的战士会被安排到艇的前舱去“贡献”自己的体重。潜到指定的位置后,大家就各归各位,坚守自己的航行岗位了。
潜艇里空间狭小,既要工作又要倒班休息,还要携带鱼雷,为了节省空间,战士们的床铺都是吊床,还是上下铺,上床下床都靠爬,腰是直不起来的。艇里的水柜小,用水非常非常宝贵,远航执行任务的时候,除饮用水外,每个战士每天只有一杯生活用水,“战饭”也只能是铁皮罐头和定量的压缩饼干。密闭空间里的空气质量当然不高,如果下潜超过预计时长,就需要再生药板通过生物反应释放氧气供呼吸使用,所以大家都非常重视维护艇内的空气纯净。潜艇里有许多精密仪器,为了保护它们不受污染,艇内要求保持绝对的清洁,甚至连军用胶鞋都不能穿,必须穿专门的工作鞋。就连航行时产生的垃圾,也必须密封好,等待任务完成后再集中处理,绝对不允许随便丢掉,因为那样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。
舱内的生活是非常单调枯燥的。在海底航行,并不能像潜水员一样和海底的鱼群跳舞,更看不见美丽的珊瑚礁,有的永远是在各自岗位上的忙忙碌碌。水下特别静,有时候静得能听到螺旋桨划水的声音。在幽暗的海底,潜艇主要靠声纳信息来“观察”周围的环境,如果前面有船只,或者遇到复杂的地形,声纳波都会发生变化,潜艇就根据这些信息修正航线。父亲在艇上的工作是接收无线电报,收到后交给专门负责翻译的战友来翻译。他们像蛟龙一样潜在海底巡逻防控,默默守卫着祖国辽阔的海疆。
不出航的时候,战士们都住在部队宿舍,也要轮流站岗值班。岗哨分为“武装更”和“寝室更”,“寝室更”就是负责接听电话,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负责安全警戒;“武装更”就不同了,是要在码头上荷枪实弹保卫舰艇安全的。潜艇除了装卸东西,平时一般都停靠在浮码头,就是浮在海面的活动码头。有一次,一个新兵在站“武装更”,正赶上晚上涨潮,海浪一摇一摇,浮码头也跟着潮水起起伏伏,带动着大缆的缆桩也跟着一动一动的。缆桩很粗,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人影要从海上爬上来。新兵立刻卧倒趴在地上,子弹上膛瞄准着那个黑影,心想:不管是谁,你只要是敢上来,我就开枪。这个战斗姿势,他足足保持了两个小时。父亲去码头上换岗时,他还非常警觉地压低声音说:“别出声,那边有人要上来。”父亲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,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哈哈,新兵同志,那个影子是缆桩,并不是人。”以后的日子里,父亲每次和战友们提起这段往事,都会称赞这位新兵绝对高度的警惕性和忠于职守的精神。
1971年,国家决定开展国际远洋运输业务,成立了天津远洋运输公司,需要有远洋航行经验的人才,父亲和很多海军战友一起,从不同的部队转业到了天津。虽然离开了部队,父亲仍然按照部队的作风严格要求自己,仍然离不开海洋,仍然过集体生活,仍然干无线电业务,仍然是为国家做贡献。我出生的时候,妈妈本来想叫英啊燕啊的名字,父亲却说:“我当兵是海军,现在又当海员,感觉特别光荣,就叫‘海荣’吧。”于是,我就有了这样一个偏男性化的名字。后来发现,许多名叫“海×”的朋友,父亲多半是当过海军、海员的,父辈对大海的热爱,深深地烙印在我们这些儿女的身上。
长期的远洋航行除了孤单和寂寞,危险也时时埋伏在父亲他们的身边。在那个时代,包括航行指令和气象报告等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和沟通,都要通过发报机。如果遇到台风,父亲就要随时准备接收台风警报,再以最快的速度译好电文交给船长,以便调整航向避开风眼。最多的一次是在南海,他们传奇般甩开三个台风,顺利抵达目的地。还有一次在国外某锚地休整,父亲和另一个同事巡逻时发现海盗,全船同事有的拿着酒瓶子,有的拿着棍子、钢管,一起赶上甲板,那声势,震得海盗灰溜溜地逃跑了。
海军的锤炼和海洋的摔打,铸就了父亲坚强的性格和乐观主义精神。自古忠孝不能两全,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,父亲都远在异国航行;常年的海上生活,吃不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,导致他心脏不太好,还落下了类风湿关节炎的毛病,但是父亲对党、对军队的热爱从来没有改变过。他总是教导我和弟弟,要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,个人的事情再大也是小事,集体的利益再小也是大事。2008年母亲做心脏手术,父亲愣是一个月守护在医院里,为的是不让我和弟弟影响工作;母亲出院以后漫长的调理过程,也都是父亲自己跑来跑去。我和弟弟都特别不好意思,父亲却说:“没事儿的,你们工作都忙,爸爸当过兵,什么事儿都难不倒我。”
这就是我亲爱的老爸:少年当兵离开家,潜龙水下走天涯。危险暗礁浑不怕,卫我锦绣大中华。(刘海荣)
扫二维码用手机看
